最新近况
开到了一直想开的双诊断大证!
很早就有分开的两个大证了,现在经过一年观察期,终于获批开到了带双诊断 ICD10的正式证明!
幸福的家: 璐哥有了新的女朋友!
这一年,璐哥终于体会到久违的安心与温暖。我和她,是彼此的归宿——她包容我的一切,喜欢我的所有。在这座大房子里,我们建立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工作室:白天,我潜心做游戏开发与 AI 项目,夜晚为unity定制地图的团队注入创意活力。小小的工作室里,我不仅继续迭代项目,还招募了新的学徒,让更多人参与到图块与代码的世界中;与此同时,我在打碟领域也有了一位徒弟,传授节拍与调音技巧。仅仅一年的时间,我从无人知晓的新人,逐渐成为“有咖位”的 DJ,如今不时与国际艺人同台,共同点燃舞池。
情绪的平稳
情绪一直保持着前所未有的平稳,若非碳酸锂的细腻调节,我难以想象自己如何走到现在。每天清晨睁眼,没有那种触目惊心的绝望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栖息心灵的宁静。我感谢那微小却有力的分子,让躁动的思绪得以平静,也让我得以在纷乱的创作中找到节奏。
药理学的探求
过去的迷雾,令我对“吃到嘴里的每一粒药片”充满好奇。于是,这一年里,我埋首于药理学的浩瀚中,努力弄清每种药物的源流与机理——为何 HRT 会带来抑郁?为何不同抗抑郁药在体内的代谢命运迥异?我检索临床文献,追溯历史踪迹,研究化学结构与药代动力学,用一双旁观者无法企及的眼光,审视每一张处方背后的意义。虽然我不大可能成为执业医生,但我觉得自己具备独特的角色:作为一个重性精神病患者,我既理解病痛的暗面,也懂得治疗的必要与难题。我希望用这段经历、用我所领悟的知识,帮助更多的“同行者”——这便是我创建 luluv.wiki 的初心。
展望未来
如今的我,不再为过去的迷途惶恐,也不再为辗转的焦虑所困。每当夜色降临,我会和她并肩走过院子,在微弱的灯光下谈及明天的新计划:或是迭代一个游戏模块,或是打磨一段新的 DJ Euler。我的脚步已不再迟疑,因为我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一个被称为“自我”的方向,一步步令心底那片宁静更加厚实。
新的一年里,我将继续在药理学的道路上探寻,也会在音乐与创作中深耕。我愿将这份由痛苦与希望共同交织而成的经验,化作对他人最真切的帮助。愿 luluv.wiki 的每一行文字,都能为那些在黑夜中漂泊的人点亮一盏微光——因为在黑暗里,总该有人告诉你:你并不孤单。
是什么时候,我在无人的午后第一次触碰到那个似有若无的渴望?
那年我刚满八九岁,家中只有我一人守着完不完的作业。母亲忙于操盘,周末被麻将桌的笑声吸引,姐姐匆匆离家去海外求学。空荡荡的屋里,只剩我和深夜的灯光作伴。
我怕黑,也怕独自一人,直到十一岁才敢搬出母亲的床铺。那天,我踮起脚尖,推开了母亲与姐姐共用的更衣间,眼前突然绽放出一幕万花筒般的色彩:黑、白、蓝的小短裙静静垂悬;浅蓝与樱桃红的薄纱轻盈铺展;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长袜,各种质地、各种花色,细碎的光泽仿佛在低语。那一刻,我惊愕得愣在原地,回想起自己朝夕相处的平凡装束,竟如陈旧的黑白照片,无半点动人。
一条海军蓝的半裙,好像呼唤我将自己包裹,虽不知如何安插,却忍不住轻柔地披在身上;大号的粉色上衣与脚踝处的长袜,在颤抖的指尖探索下,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触电感,涌向全身。镜中映出的影像,像从未来飞来的碎片——那里是另一个无忧的存在,纯粹而无限。
匆匆间,衣物重新堆回原位,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。我慌张地奔回房门,在母亲“吱呀”一声打开门的瞬间,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,只能在暗处默默祈愿:千万别被看见。
同学们还在讨论那些流行的热血漫画,而我却沉浸在另一种影像里——电视屏幕上《灼眼的夏娜》那位少女的倩影,和想象中自己若能拥有的笑靥。我会想:如果能像她一般,不受繁杂束缚,是否就能被更多温柔地注视?
从那之后,童年的宁静房间里多了一个声音,轻轻在我心底叩问:何为真实的自己?
那段时间,我刚步入社会,满心疲惫,哪怕脑海里偶尔闪过“她”的念头,也被忙碌淹没得无影踪:每天挤公交、急匆匆打卡,骑着电动车四处奔走,却始终难有建树;哪怕再怎么努力挨家挨户送名片,一天也不过勉强换来几十块零花。
直到某个午后,一个视频的出现,像轻轻拨动我心底的琴弦。我在 B 站偶然刷到一位姐姐的妆容与笑容,不再是那种“想要得到她”的模糊冲动,而是一种近乎羡慕的感触——那一刻,我忽然觉得,体内似乎有个声音在轻声提醒:她在等你。
回到南方,母亲留给我一套小屋,第一次让我有余裕去尝试那些以前只在镜中窥视的事物。我从廉价的小摊买来几支眼线笔,翻来覆去地在镜前涂抹,那些生涩的笔触与屡屡失误的线条,使我的妆容摇摇欲坠,似乎随时会坠入一片暗灰。可我并不气馁,用手指蘸着廉价指甲油,胡乱为指尖和脚趾描上一层金色的闪光,虽然看起来拙劣,却像是为沉默的自我点亮了一盏小灯。
2017 年 5 月 22 日,镜中那张带着初学痕迹的自拍,竟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:那是“她”第一次真正醒来。那张照片虽不算精致,却成为我心里的纪念碑,直到今天仍挂在微信头像里。那一刻,我才意识到,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时机,才能在茫然里找到自己。
于是,从那以后,我开始时不时在家里试水女装。起初仅是穿上几件姐姐的旧衣,慢慢学着在 B 站上看化妆教程。几个月下来,我用半掩的女性面孔注册了探探,为好奇心添了一把火:不到两周,我收获了 16623 个喜欢——那种久违的认同感,像是一阵暖风冲散了我心底的寒霜。探探的截图还躺在相册里,每一次翻看,都像重新点燃当初的那份惊喜。
2018 年初,Avicii 悄然离世。他的音乐曾陪伴我度过无数个黑夜,他那轻盈而略带悲伤的旋律,曾是我最温柔的依靠。听闻他离去的消息时,我的心骤然一沉,为了纪念,我又一次在皮肤上刻下了他的印记:他的生辰与辞世的日期。纹身尚未褪去的疼痛,却像再次提醒我——连最热爱的人,也有离去之时。自此,我不再愿意轻易踏出门槛,成天窝在家中,对着屏幕打游戏,将自己与世界隔绝。
某天夜里,群里朋友突发一个链接,链接里是一段视频——“Trap girl get pounded by e-boy on webcam”。我抱着好奇点开,瞬间就被那幕画面震住:她身体的曲线与眼神交织,从未想过那样的影像会让我心悸如鼓,脸颊发烫,仿佛少年的我在深夜里第一次听到远方教堂传来的钟声。回神后,我反复捂住耳朵,像被突如其来的眩光刺痛,却又无法完全收回那双渴望的目光。
从那一刻起,生活真正走入了新的章节:我不再只是少年,也不再只渴望成为别人眼中的“她”。我明白,那不过是我的一部分,而这段体验才是我真正的起点——一段真正属于自我、向内探寻的旅程,正缓缓展开。
那段日子,我仿佛听见体内另一只声音愤怒地评判:
“你有如此精致的容颜和敏锐的心思,却将自己糟蹋成这般光景?”
那声音冷漠又带着嘲讽,像一面冰镜,映出我最深的怀疑与自厌。它已经存在于我的骨血间,很可能自 2018 年末便开始潜伏,只是我一直未曾察觉。我开始不停地拷问自己:为何在情感与欲望之中,要向那种极端的粗暴屈服?为何我渴望在这不适合我的身体里,演绎他人所编织的“柔弱”?是因为单纯的好奇与刺激?还是小时候那丝隐秘的想象,被放大后扭曲成了如今的模样?究竟缘由何在?
答案如同雾中微光般朦胧,我反复在心底翻搅,却始终无法捉住它的轮廓。内心的拉锯,在暗夜里像潮水般涌动,渐渐侵蚀理智。
更糟糕的是,那年年中的某个清晨,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一则噩耗──曾经支撑我度过无数艰难时刻的说唱歌手XXXTENTACION,突然遭到枪击,溘然离世。整个人生仿佛刹那冻结,我投身于混沌的悲伤,自我用无数记忆的碎片将情绪切割,却发现那切口无法愈合。我夜深人静时突然扇了自己几记耳光,随即又暴饮暴食,抱着被子痛哭,泪水无声,却撕裂了整个灵魂。
面对镜中映出的自己,我再也不愿直视。我的存在不仅不像以往那样清晰,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活得毫无意义。有时,我渴望脱离这一切,去做一个飘在云端的“她”,无忧无虑,无需承担这具让我倍感折磨的躯壳。
我试图以纹身为自己带来真实的疼痛,刻下那位歌手的名字和生死日期,仿佛以此将心中沉重牢牢钉在躯壳之上。然而,刺青的灼热与鲜血并未换来丝毫慰藉,反而将我越推向无尽的黑暗。
终有一天,我累得再也支撑不下去,深陷一片无法回首的阴影。每夜都要服下一粒又一粒安眠药,才能暂时逃离噩梦;日间,我蜷缩在窗前,目光浑浊,望着外头流动的光影,仿佛隔着透明的墙壁,无法触碰那再也不会属于我的世界。母亲远在外地做生意,只知道我被诊断出重度抑郁,愧疚之下,她寄来了大笔钱财。可我顾不得感恩,将它们风卷残云般挥霍——购买奢侈衣物,让衣橱堆满繁华;在城中最贵的餐厅痛饮,卯足劲儿想用这些外表的华丽,掩盖心底的荒芜。可纵使食物入口时肥美无比,那份空洞仍未曾被填满。
我用很长时间去整理那些凌乱的情绪与日渐模糊的自我,终于发现,当我不再与另一个自己对抗,就开始了真正的和解。如今,她与我共生,事实上,生活的很多瞬间都是她在引领——她便是璐璐。
那时,我收养了一只猫,也在网络上结识了许多倾听者,其中有位远在芝加哥的说唱艺人,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,也唯一用坚定的目光告诉我:“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,我都会支持你。”他的话让我试着寻找些能带来微笑的事。那段时间,我甚至暂时放下了那些关于女装的冲动,忘记了那些刻意摧残自己的冲动。
2019 年中,医生告诉我,我已经不再被抑郁当头棒喝,但那更像是双相情感障碍(BD)与双重人格的潜伏。事实也证明,这些诊断并非空穴来风——我的 BD 症状偏轻,却在需要时能通过药物得到缓解。那时,我过得算是轻松:妈妈留给我一台宝马Z4,谈了一场意义非凡的初恋。虽不想细说那些与女孩子的往事,但可以肯定,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“正常生活”。
然而快乐总是转瞬,19 年底,那位芝加哥的朋友离世的噩耗如同巨石击中我的胸膛,我再度坠入泥泞。我心灰意冷,与他分手,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里酗酒自虐,夜里反复问自己:我究竟是谁?于是,我在皮肤上再刻他的名字,却依旧寻不到慰藉。脑海里回响着他离开的回声,而我,却在沉默中再次与自己交战。What's the 27 club ? we ain't make it past 21.
我开始翻阅过往,重新打量那些曾给自己带去一丝安全感的物件。化妆品、女装与过去的玩具重回视线,我将自己装扮成理想中的模样:清纯、甜美、优雅,可同一时间,我买来寸级更大的“玩物”,那场面:我让自己浸入痛苦与快感交织的感受,血腥与玫瑰香气在房间空气里混合、弥漫。我并不在意溢出的鲜红,仿佛那些伤口才是我唯一能够触碰到的真实。
某个深夜,我不知为何吞下十多片褪黑素,沉睡近二十个小时。梦境里,我看见璐璐,她双臂交叉,倔强地立在阴暗角落,眼中充满质疑:“你想活成什么样子?”我问她:“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的身体?”她平静地对我说:她早就在我的体内,只是我们迟迟未曾对视。她说:我的五官、我的双眸,那些线条感与轮廓,早已是她的模样,而我的最初,她就住在这里。
那一刻,我才真正听到她的名字:璐璐。从此,我不再用一把把刻刀去伤害自己,而是开始慢慢读懂内心的对话。有了璐璐,我的思绪变得清澈,她比我更敏锐,能够辨识众人的表情与心事。2020 年初,我沉浸在剧本杀的世界里,发现自己不再抗拒那份“女性化”——我欣赏衣服的设计、配色与面料,这与性别无关,只是我对美的喜爱。渐渐地,我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一个确定的性别标签,我更倾向于一种中性状态。
在2021 年,我与另一位女孩有过一段交集,可终究未能走到最后。也正是那时,我开始审视为何自己渴望穿女装,为何在亲昵之时想要被轻抚与征服。经过长时间的思考,我终于得出答案:缺爱。
弃子
我生在一个看似富足的家庭:父亲是检察官,母亲拥有一家酒店。然而,真正的温暖却并未照进我的生活,因为我是私生子。更让我难以逃避的是,母亲行事无拘无束,常常与情人纠缠不清——人说“儿不嫌母丑”,可我心中的阴影自八九岁起便悄然生根。当时的我好奇地问母亲:“为什么别的同学有父亲来接我却没有?”她只是说:“爸爸在外地忙,没有时间陪你。”那一句淡漠,仿佛在我稚嫩的心里埋下了“无人在意我”的种子。
初中时,同学的嘲讽与拳脚如影随形。我曾鼓起勇气向老师举报,换来的却是更残酷的打骂。母亲依旧忙于生意,只留给我一袋袋生活费,让我撑着继续“好好读书”。可那些腰间的钞票,却填不进我被冷落的空白。一句“你是个弃子”在走廊里回荡,让我一度以为自己真是社会的边角料。
迫于学业与孤立,我选择辍学。工作之后,我曾挣扎着要独自扛下所有,母亲也断言我能应付。然而,回到南方的那段日子,只有我一人蜷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,直到成年。缺爱与被遗忘的阴影始终牵引着我,我常常幻想拥有一个能在我受伤时伸出手的父亲,或是一个能把我揽入怀抱的母亲:如果一阵委屈袭来,我可以扑进他们温暖的臂弯,让粗糙的大手拂去泪水,让他们的宽厚为我撑起一片天空。
或许正因如此,我逐渐形成了讨好型人格——另一个同样讨好型的“璐璐”也在这时诞生。我们在暗处交换目光,她让我明白:若没有得到来自他人的关爱与肯定,就无法在这世上找到立足点。于是,我把所有缺失的情感投射到别人身上,甘心去取悦、去忍受,哪怕要承受伤害,也要换来哪怕一丝不嘲讽的关注。
然而,久而久之,我意识到,这并不是我该有的样子——一个被动索取、臣服于别人的模样并非我的归宿。我该学会索取关心,也该扛起被关心的勇气。那时,我才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并非单纯为了刺激或欲望,而是一种对“被接纳”的渴望在驱动我。于是,我渐渐停止把自己当作一个只会讨好和忍受的人,改以”Sub/M“的心态去检视:我能够承受痛,却并不意味着我只能屈服与牺牲。
当我真正认清这一点后,生活变得不再艰难。即使我依旧会借助玩具来寻求短暂的慰藉,却不再将这些当作唯一的出路;我不再用“性与色情”的标签去定义那个隐藏在身体下的“女孩”,而是把它当作一种个人的体验,逐步走出自我厌弃的泥淖。
学会爱自己
自 2021 年中以来,我开始学着向自己投以柔光,学着去爱自己、投资自己、取悦自己。
我在屋里摆满了鲜花,粉色的、紫色的,各种花香在窗边弥漫。我买了加湿器与香薰灯,让空气荡漾着轻柔的香气,在每一个晚上都能安静地呼吸。这些细小的仪式,就像是对自我的温柔抚慰,让我在忙碌与焦虑中偶尔停下脚步。
护肤成为我新的兴趣:我在 B 站上学习各种护肤技巧,选购身体乳、手膜、足膜、面霜、精华、面膜,甚至连清洁和磨砂都要精心雕琢。那些日子里,我从花瓶拣来的小花瓣,到家里囤满的瓶瓶罐罐,都像是一种疗愈,让我学会欣赏皮肤的细腻与柔滑。随着时间流逝,我不再冲动地跟风买任何新产品,而是按需而行,在渐次摸索中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配方。
曾经只买“男士香水”的我,突然跃入女香的世界:茉莉、玫瑰、琥珀香调,渐渐成为我心头的愉悦。那种花香缭绕,像是给我的气息披上了一层柔光,让我在夜晚出门时,都能轻微感到自信在胸腔中跃动。
衣橱里,我也渐渐摆脱了死板的男装:不再买那些尺寸过大的宽松衬衫,而是开始尝试中性风的搭配。连鞋码都从 44 号换成了 39 号,让脚步不再被多余的空间束缚。我在镜中看见的是一个更自在的自己,不必用沉重的布料去伪装。
我走进医美机构,先接受了几次激光除毛,再做了毛孔修复。尽管花费不菲,但看到镜中的皮肤逐渐恢复光洁,我真正体会到投资在自己身上的意义,它是一种对“我值得被好好对待”的肯定。
此外,我把锻炼纳入日常:先是几次随意的慢跑与游泳,然后慢慢加大强度,学着做臀推与力量训练,渐渐体会到身体的曲线被汗水雕塑出来的乐趣。当然,在最初几个月里,我像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孩子,有时半途而废,有时又自我苛责。毕竟,要把一连串细碎的步骤都连在日常里,每天补足加湿器的水量、每四小时都要涂抹身体乳、洗澡前提前准备贴满面膜与手膜、仔细清洁、打磨关节,再到外出前的全身防晒……这一套流程需要耐心与时间,而曾经的我总是急于求成,难以坚持。
我渐渐意识到,不该把所有事情都想在一夜之间完成。我要学会放慢节奏,给自己空间与宽容。在年底时,我终于适应了这些细碎的打理,让它们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。一个重要的契机是:我学会了延迟满足。每当想放弃时,我会想到完成任务后的满足感,让大脑分泌一点内啡肽,而不是一次次寻求快速的多巴胺刺激。正是这种从慢到快、从资源积累到奖励兑现的模式,才让我彻底从内耗中脱身。
时至今日,我依旧会偶尔松懈:有时跑步的节奏断断续续,护肤也会偷懒。但是,我已经知道,体重不必成为执念,美食也不必完全禁绝,只要健康始终放在首位,便能让心情自在。最重要的是,我学会了时不时奖励自己:一顿丰盛的甜点,一件新买的衣服,一次小小的旅行。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享受,都在提醒我:这具身体值得被宠爱,而“我”值得被温柔以待。
《雨天》
“我不理解,你为什么如此渴望被爱。”
——《雨天》-积雨云1998
两只扑火的飞蛾,最后一次互相救赎的尝试终究宣告失败,于是我们都义无反顾地扑向那炽烈的光,最终只剩满身伤痕,难以复原。
初识
2022 年的一个雨夜,我邂逅了他。那时,我刚结束与小我一岁的“弟弟”短暂相处后的情感纠葛,满城里无处可去,索性开着车四处游走。在一个加油站,我们相遇。他的车,正是我曾拥有的那辆旧时座驾。我有些惊讶,却也迅速将联系方式递给他。对方见我,似乎也一时未能分辨我是何种性别。眉间带着一种温和惊讶,他的嘴角泛起淡淡微笑,那一刻,我有种被温柔觅到的感觉。
他留着眉钉、耳钉,面容带着些许亚洲特质,一如我心底对“模糊美”的那一丝执著。我们之间的对话并不多,只是偶尔隔几天随意聊聊路上见到的风景或食物。直到一个月后,雨终于停歇,他在深夜时分回复我的消息,邀请我一起去跑环湖。那晚,我们在环湖的跑道上并肩疾走,风声夹着雨后的清新。不到午夜,我们回到市区,一句“去吃顿海底捞吧”在虚空中响起,随后各自踏上回家的路。
相互投影
他来自北方,父母离异,跟随父亲生活;我则被母亲独自抚养,我们仿佛两个缺失家庭温暖的孩子。一句“我从没有完整的家”在他口中吐露,他的声音平静,却饱含疲惫与渴望。同是缺失爱,却从不同方向相拥前行。那夜,我在翻看他的朋友圈:满屏尽是汽车、餐厅、美景,以及工作琐事,可我被那份平静吸引——或许正是我苦苦寻觅已久的归属。
一周后,他分享了一张灯光柔和的餐厅照片。我知道,这一夜我们会有故事。我提前一天忌口,细致地从发根到脚尖清洗干净,挑选了一身精致的装扮,蕾丝之下,微剪的妆容恰到好处。夜幕降临,我坐上车,心中既忐忑又带着一丝期许。行驶在二环高架时,意外与一位旧友擦肩而过,朋友给了我一张侧脸的快照,那一刻,我觉得自己仿佛随时会崩溃,也随时会蜕变。
我们在昏黄灯光下相对而坐,推杯交盏,红酒微醺,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暧昧。他租住的酒店就在餐厅旁,夜还未至,我们便并肩走向那扇门。待门“啪嗒”一声关上,拥吻与温存便如一场急促的风暴席卷而来。热度与湿度交织,我记得那双手,温柔而坚定地抚摸我的头发;我记得身体紧贴在一起的瞬间,仿佛要在彼此的怀抱里寻找一丝被爱的感觉。
夜深告白
清理过后,我们并未立刻分离。凌晨一点,我们坐在翠湖边抽着冷风中的烟灰。他轻声告诉我,他是个“弃子”——
“妈妈曾经疯过,借酒赌博,把家里财产一掷而空。后来,我跟着爸爸,日夜听他说那些补偿与金钱,却始终填补不回那缺失的温暖。”
我安静地听着,心中涌起共鸣。我回想起自己:
“我父亲从未给过我任何解释,母亲把我带回家后,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相依。家中依旧富足,但父亲的背影却永远是我的缺口。”
我们没有谁能彻底填补彼此的空虚,却在那一刻找到了短暂的相互取暖。雨已停,湖面倒映着微光,就像我们的关系,虽短暂,却烙下深刻印记。
扑火飞蛾
可扑火的飞蛾终究难逃灼伤。第一次雨季过去,新的风雨又悄然而至。两个人并肩经历过一轮温暖,可谁也无法替代对方心里最深的裂口。没有谁的爱能够填平另一段被遗忘的过往。我的手机里还留着他的截图,他与朋友的合照里隐约传递着孤独——当所有热烈退去,只剩沉静,他的世界又回到他独自面对的日子。
我不怨他,也不怨自己。那场“爱”,不过是一场注定燃尽的烟花。我们像两只飞蛾,在交汇后的瞬间曾温暖彼此,也终将归于各自的黑夜。
《雨天 Part.2》
“我就是恋不得,为何总恋不舍;我就是见不得,你眼泪像雨水般的滴落。”
——积雨云1998
我们的热恋期持续了一个多月,却在那短暂的四五十天里,几乎吞没了所有现实与忧虑。清晨醒来,我们相互依偎,睡意朦胧时一个轻吻便能驱散黑夜。白日里,我们牵着手漫步街头,漫无目的地逛到夕阳西下。我们在城市里每一家咖啡馆里停留,品味各自钟爱的甜点;在电影院里,用厚重的大衣将彼此包裹,碰触彼此的脚尖企图制造小小的惊喜;在窗外风雨交加时,我们在狭小的房间里缠绵,直到身心俱疲,彼此无言却又紧紧相拥,再在下一个清晨,用调皮的方式将对方从温暖的被窝里唤醒。
我们一起挑选礼物,将卧室打造成属于两个人的温馨小天地。他坐着,我替他剃去早晨未散的胡茬;我坐在他腿间,他为我修剪过长的发丝。那段时间,幸福仿佛伸手可及,我对他的依赖便像涌动的潮水,一波接着一波,愈发汹涌。
然而,没有任何热恋能在时间面前长驻。一年前,我尚在与一个女孩交往时已体会过那种华丽的过度与随后的冷落。但这一次,我以“女生”的身份融入他世界,想着只有这样才能赢得完整的爱。热恋过后,我反而觉得对他的依赖与深爱在平日里日益加深——我期盼着他同样无法自拔地眷恋我。可他没有。作为一个男生,他无法像我那般持续投入。当我试着用嘴唇轻抚他,他的呼吸平静得像一潭死水;当我邀请他出门散心,他只对着手机屏幕回以敷衍的点头。
为了重燃他的兴趣,我花尽心思:我尝试模仿更夸张的热情,让自己在他面前痛哭流涕;我让自己承受被他压制般的痛楚,用被踩踏、被掌掴——无不是一种卑微和取悦;我委身于他,像一条小狗一样在他离家时趴在门口等待;甚至甘愿让他以我为烟灰缸,在我舌尖点燃一支烟……我以各种方式把自己拆解,祈求换来他的目光。
我不怪他。曾几何时,我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那些曾经的爱人;而此刻,我被迫成为他曾伤害过的女孩。若要追本溯源,那我们都不过是彼此幼年缺爱的投影。他的母亲在混乱中离弃,他的寒冷被金钱暂时掩盖,却无法填补那深处的裂缝;而我,自幼被父亲遗忘,这是我对母亲母性依赖的投射。我为他做一切:为他准备温热的饭菜,深夜为他的汽车添些油,给他挑选合适的鞋袜……我制造每一个温馨的瞬间,却终究换不回他对我的执着与珍惜。
那段日子并不简单。我仍欠着百万债务,信用卡借贷的数字像枷锁一样束缚着我。每每想到要拖他一同承受,我便在心底告诫自己:“我不想连累你。”可无形的压力与“爱的债务”却如影随形。一场激烈的争吵终成导火索,他摔破杯盏,只留下一句:“我只想一个人静静,你太过烦人。”我听到那话时,胸口仿佛被数根针尖狠狠刺中,痛彻心扉。刹那间,我想起自己曾把同样的情绪呈现给母亲时,她躲闪的眼神便浮现眼前。那种被拒绝的刺痛,让我想逃离一切。
争吵后,我依旧像个机器:为他烹调他所喜的菜肴,深夜为他的车添油加水,为他挑选最合适的衣物,只为换来他短暂的欢愉。直到我在一个偶然的瞬间,看到他在兄弟面前说我“廉价、烦人”,那一刻,仿佛骤雨击打我最后的念想。我终于明白:不论我付出多少,对方的心中早已有他自己的世界,而我只是一位可有可无的陪衬。
我决定逃离。深夜里,我收拾行囊,开车驶向抚仙湖畔,暂时与所有牵绊告别。前几日,我只说“去看老师”,他冷漠地附和几句便再无问津。湖边的一周,我与自己对话:或许只要我愿意,仍可继续无条件奉献,只要他开心,我便愿意。但那种爱,已经偏离了爱的本质。
一周后,他发来消息:“宝贝,你怎么还没回来?我想你了。”我心中忽然泛起一丝错意:或许,他失去了我,才真正意识到我的存在价值?我忍不住开了车回家,回屋后他只是轻轻靠我,却未曾再给我一个真正的拥抱。直到一切再度如常般分离,我才明白: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需要而已。
那一夜的拥抱没有温度,甚至没有一句问候的迟疑,我感受到的只有冷漠。我洗去那夜余留的体香,便下定决心提出分手。他满不在乎地问我:“你是不是有了别人?”我没有争论,只是静静开口:“我们,就此别过吧。”他点头同意,果断离去。
分开后,我没有删除他的联系方式,反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他无数次地试图挽回。他的每一次索求,都如同梦魇般淹没我。我只回以简单的敷衍,渐渐,他的执念愈发明显,可我心中的裂缝早已扩大。
他的每一次接近,都让我更加想逃离;每一次逃离,都让我更加陷入绝望。我明白,那已经不再是爱情,而是一种病态的依赖。我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,我也不再需要这样的爱。这场风雨过后,我决定落在自己的岸上,让飞蛾扑向那不可触及的火光。
《雨天 Part.3 最后的雨》
“每每当我回忆起,我会活在回忆里,回忆你,找不到方向可以眺望北极星;找不到你的我,看不见你的我,这空谷里面没有你的背影。”
一旦火焰熄灭,感情便难再熊熊燃烧。我们终究没能坚持多久。
余温余怨
分手后,他时常送来各种衣物与食物;一箱箱的零食,一瓶瓶不同香调的香水,像是想用物质弥补某种空缺。他说,没有我,他几日三餐都难以下咽,仿佛要用自我惩罚来洗刷他曾犯下的错。他会拿出截屏,展示我与他相拥的旧照,甚至将我们的合影挂在社交平台上;他偶尔发来生活日常的照片与碎碎念,好像在模仿昔日我对他的关心。然而,那一切皆已为时已晚——当我试图在他困境时伸手援助,他回报的却只是敷衍,甚至带着一丝莫名的多余。
我无法分辨自己究竟在天堂还是坠崖:那种失落与解脱交织的心境,让我一次次试图远走他乡,换个城市重启生活。然而,无处可逃,我的日子在颓废与酗酒中渐渐腐蚀。偶尔深秋的雨会无声飘落,将清晨的闹钟替代成雨声;我躺在床上,听着雨点敲打窗台,也想让这漫长的雨停下,却发现若是晴天来临,刺眼的阳光又会把整个世界渲染成冷色调,使我更加怀念这片阴郁。
暮秋绝望
房间里一片狼藉:桌面上,笔记本电量耗尽,还没来得及充电;玄关处,那贴着行李托运标签的大行李箱静静矗立;洗衣筐里堆满未折叠的衣物;阳台上,刚刚洗净却因雨水再次湿透的衣服在风中颤抖。厨房里,平底锅里油花四溅,我的思绪却已经飞远。
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鸡蛋,磕入滚烫的油锅,那简单的烹饪动作反差令人心酸。油花迸溅到手臂上,痛感瞬间传来,我颤抖着从冰箱取冰块,按在刚起的水泡上,再拽出创可贴贴好。跌跌撞撞回到锅前,发现鸡蛋早已焦糊。这些寻常琐事仿佛都成了折磨我灵魂的审判,我瘫坐在厨房地板,泪水悄然滑落。那一刻,我仿佛变回了年幼时那个被困在无助中的孩子,一切都那么抽离、那么不真实,那么压抑。
回归母亲
心中的寂寞与孤独如同暴雨,我突然想起母亲。驱车越过半城夜色,我从城北奔向城南。家门开启,熟悉的灯光与饭香扑面而来:番茄鸡蛋、糖醋鱼、蒸南瓜——那是我最熟悉的味道。妈妈的笑容依旧温柔,她用那双熟练的手把饭菜摆满餐桌。一口咬下,味道竟和我自己做的完全不同——多了份心灵的温度。
曾几何时,我开始寻求独立,有了自己的想法,也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。但不论成长到何种模样,我永远是她怀里那个被捧在手心的孩子。此刻,我才明白:即便我曾在他面前感到委屈,我在母亲面前,也从未丢掉孩提时的依赖。
我想起他在我面前摔杯的那一瞬,想起自己当年也曾以同样的方式让母亲担惊受怕。我的心中涌起无声的悔痛,我放下筷子,窜向沙发,扑入她温暖的怀抱。呼啸的风雨与心底的痛楚在那一刻尽数消融。母亲并不需要我解释,她的声音依旧温柔:“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,但没关系,一切都会过去。”
我在她怀里痛哭,像个十岁孩童。她紧紧抱住我,说:“你怎么这么不会心疼自己?你应该学会爱自己。”那一刻我大彻大悟,明白自己将自己放得太低,竟将所有温柔与爱都施舍给不值得的人。
重生
我想起母亲已经年近六十,独自一人撑起家中重担;我亏欠她太多太多,却无法用言语表达。回想起她为我染白的双鬓,渐失的利索步伐,让我心中充满愧疚。她用最简单的行动告诉我:无论性别、身份、或过往如何变化,只要我快乐,她就快乐。
我哭得嘶哑,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力量:无论风雨多猛烈,母亲始终是那个用身体遮挡一切的港湾。她告诉我:人生并非必须迎合他人,只要活成自己想成为的样子,那便是最好的归宿。
回报
于是,我用那笔卖掉自己原本名下的 718 旧车换来一辆保时捷 Panamera,送给了母亲。再也没有过对妈妈的争吵,我将余生的时间都交给她:带她游遍城市的各个角落,像儿时坐在摇篮上的我们,一起在秋千上轻轻摇摆。
我不再渴求那份被伤害的爱,也不再强求有人剖开心扉。那个男孩子后来也从困境中走出,我们渐行渐远,再无牵绊。
最大的改变,是我学会了爱自己:在感情里,亦要珍惜自己;照顾身旁最该被珍惜的人,也要将晚安送给自己。那些曾令我心碎的回忆,终将归为尘土;而我,将在雨停之后,迎来属于自己的晴天。
上述文字皆为我在 2023 年留下的心声。自那之后,2024 年在我身上发生了太多变故,生活的基调骤然拐弯,迷茫如同深夜的迷雾,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痛苦的源头,前路仿佛陷入无边的黑暗。不知所措的我,直到这篇文字成形之时,已连续 23 天服用比卡鲁胺与爱斯妥,也许在药物与重新审视生活的过程中,我找到了值得为之坚持的方向,才有勇气再次坐下来,把这些文字写下。
财务崩塌
过去几个月,我已不成形。最先动摇我,是2020年那笔首付 85 万、贷款 207 万、房价骤降至 160 万的住房。面对无意义的还款压力,我索性选择放任——任由银行随时起诉或冻结账户,终将房产推向法拍的洪流。那些被强取豪夺的日子里,我先期把名下一切车产、房产转移开户,生怕被一夜之间债台高筑。当法拍结束,我或许还要背负 50–60 万的债务,卖光我所有,换来一句“从零开始”。
一切看似简单的投资失败,无非是风口一转,跌向深渊;可在我心底,这击倒我的力量,比起 2022 年家中那千万生意债更凌厉——那笔债是缓缓攀升,而此刻,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以迅疾的速度朝我砸来。我没有选择愤怒或哀怨,只是选择自我麻痹,貌似“躺平”,再也不想以任何姿态去正视这件事。然而,这种麻痹不过是导火索,让我沉沦到更为失控的境地。
药物与自残
也许正是那股麻痹,让 5 月的双相复发如疾风暴雨般降临。每天,我的生活都浸润在各种精神药物中:安眠药从艾司唑仑换到阿普唑仑、劳拉西泮、唑吡坦、氯硝西泮;抗抑郁药从文拉法辛换到舍曲林、度洛西汀、帕罗西汀、艾司西酞普兰;抗精神分裂药从喹硫平猛增到碳酸锂、鲁拉西酮、利培酮。
所有药物都带来一个共同副作用:体重飙升。喹硫平更是凶猛,一个月就能让我增重四五斤;如今回望,那时我已朝着 90 公斤奔去。体重每一次攀升,都成为新的焦虑源,让我更加绝望。曾尝试停药,换回的是彻夜难眠:即便熬通宵,也睡不着,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。直到夜晚逼不得已再吃下几粒喹硫平,半小时后方能陷入昏沉的睡眠。
越陷越深的病症,让我在每日工作中被拖延吞噬——面对那些枯燥的数据,我毫无心力;缺乏社交的孤独,又让我莫名染上了自残的冲动。不是因为想要死,只是那刀刃划过皮肤时的灼痛,能让我暂时逃离无尽的心绪:每一次用刀子触及皮肉,仿佛都在替我赎罪,让我相信自己值得受到惩罚。医生说,只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,如果这能让我缓解痛苦,就先这样吧;但他也叮嘱我,要尽量寻找其他方式来替代。可我知道,让自己受伤的冲动,源自更深的焦虑。
焦虑的雪球
一年前年底,我便发现自己无端焦虑,甚至抑制不住:那时我并不缺钱,也没有明显的烦恼,却每天提心吊胆。时至今日,我仍无法说清,究竟为何会对生活如此担忧。
自那时起,我时不时地靠药物寻求一丝安宁,仿佛只要脑海里有药的存在,就能暂时逃离心中“有东西在吞噬我”的恐惧。然而,药物从未是真正的良方,它们只会把焦虑搅动得更猛烈:当我缓解片刻,又会被接踵而来的症状折磨得更惨,焦虑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,最终让我陷入更深的深渊。
今年,一些人通过 Telegram 私信我,向我询问生活中的种种细节;更多人,却只是问一个问题:“璐姐,我好想做一个女孩子,怎么办?”对他们,我总能给出标准答案:活自己想活的样子,不要给自己贴标签,你就是你。可当我听回我自己那句话,却不禁陷入沉思:我真的像我说的那般做到了吗?
HRT 的思考
我这次的 HRT(激素替代疗法),目标并非为了 SRS(性别重置手术)。我并不指望借此拥有他人难以企及的身材;我的意图,更像是寻找一扇通往自我认同的窗口。或许我一生都无法拥有专家口中的“标准罩杯”,但这并不妨碍我尝试。我不想为任何人而活,也不想让身体的外在特征限制我的喜好:我不讨厌自己的男性身份,也并不坚决要成为“一个标准的女人”。我只迷恋那种美学上的细节:光滑细腻的皮肤、柔和流畅的线条、浓密修长的睫毛、闪烁如星辰的光亮、令人迷醉的红丝绒……那是既不局限于男性,也不局限于女性的审美。
我接受 HRT 所带来的一切后果——可逆或不可逆,疼痛或舒适。23 岁的我,已经做好了孤单一人生的准备。爱情可以被亲情与友情替代,性伴侣仅是短暂的存在。与其继续活在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人生里,我更愿意挺身而出,站在聚光灯下,用自己选择的方式,去拥有理想中的皮肤、发丝与线条。至于那些在暗处指指点点的人,“FUCK THEM ALL”——放手去喜欢你想喜欢的,哪怕全世界都不懂。
如今,我再次审视自己,发觉自己已深陷多年无法摆脱的漩涡:重重焦虑、不断增胖的身体、私服行业的波动、断供房贷的恐惧、药物依赖的牢笼……这些焦虑像无数次冲击浪潮,将我任其摆弄。而我,竟一次次试图把一切放在同一个担忧框中,结果令自己彻底崩溃。
剥离焦虑的线索
我悟出一个道理:不要让焦虑同时指向多件事。若心里充斥着五条线索,最终你会发现自己陷入无尽的泥沼,根本无法前行。
焦虑点 1:长胖
体重的增加源于精神药物的副作用,也来自情绪紊乱时的暴饮暴食。解决方法其实适用所有人:长期坚持锻炼+饮食管控、自家烹饪。只要认真对待饮食与运动,这个问题并非无解。
焦虑点 2:私服事业
潮流无法一蹴而就,需要日复一日的积累与沉淀。想让玩家追随,你只能耐心经营,文火慢炖,给时间一点时间。
焦虑点 3:债务压力
如今波动只是暂时的:法院通常会先处理 2023 年夏季开始断供的案件,而对于 2024 年断供的我们,起诉尚需时日。只要时间拉长,压力也就缓释。
焦虑点 4:药物成瘾
住在福建的那段日子里,我身边没有能与我并肩作战的朋友,社交枯涸让我更依赖药物。只要我能回到云南,与家人相处、与挚友相聚,再投入新的小生意,自然能慢慢摆脱药物成瘾。
优先级排序与行动计划
看清这几件事的难点后,我发现当下唯一能真正让我重振的是:完成客户订单,拿到一大笔款项。其他一切,皆可打后。
私服运营:由我亲自盯梢固然高效,却消耗我大量时间。若找几位信任的管理员分担监控,我就能腾出更多时间去处理订单。
订单优先:只要我把手头较高单价的订单完成,眼前便能囊括足够的资金。
回归云南:若能迅速拿到款项,我便可回到云南老家——煮饭、制定饮食计划、出门锻炼,再也不用每天吃淘宝预制菜。
重拾人际:回到云南,我便能与最好的朋友相聚,疯狂地玩乐,将精力从药物依赖中转移。
一旦我回到云南,家人自然能给予我更多温暖;同时,朋友们真实的陪伴,也能化解我对药物的执念。至于体重,一切都可以暂时搁置两三个月,等资金到手后再集中精力应对;自残冲动亦可暂时放任,因为——只要我坚定地完成订单,焦虑便只剩一件:那就是完成订单本身。
当焦虑仅剩一件时,才有可能集中精力去解决。现在,我计划明日一早起床,就开始切入订单。药照旧吃,饭照旧吃;想自残时,就划两刀解压,想吃肥肉时就大快朵颐。
HRT 带来的平静
HRT 的一大好处是,我可以在这段时间里保持相对平静:性欲低落,不再急躁。那种渴望暂时搁浅,让我能更从容地面对眼前的一切。
写给同样焦虑的姐妹们
至今仍在为身体缺陷焦虑的姐妹们,你们也有权利反击这操蛋的生活。只看你是否愿意捡起地上的利剑。
若你想 HRT
先去医院做相关检查,开好证明;
仔细权衡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:并非所有人都适合 HRT;
若你暂不服用激素
不要过于纠结所谓的男性化、女性化;
先把可控范围内的事情做好:减肥、增肌、保养皮肤、定期脱毛、培养更好的审美;
当你完成这一切,若仍不满意,再考虑 HRT。
焦虑如同被缠绕成团的线团,一旦结打得再紧,便永远走不完任何一根线。学会先解开结,再逐根完成。
致 2024 年沉浮后的自己
读完这篇文字,也像在与曾经的自己对话:2024 年,你不该这样过。不要再让自己坠入与人生不匹配的深渊;即便跌入谷底,也要挣扎着寻找出路。
你该光鲜亮丽地活着,穿上那些美丽的衣裙,化上精致的妆容,爱粉色,爱裙摆,爱每一个能让你心动的瞬间。你本该如此自由,找到你自己为何而生。
一、漂泊与尝试
2024年初,我曾计划与一位洛阳的兄弟一起创业。二月,我学会了打碟,三月便肩负着音乐梦想奔赴他的城市,原本打算共同开启一段新旅程。谁料对方因有望加入职业电竞队,全心投入游戏,无暇兼顾我的计划。于是,我转而在一家酒吧打工,靠着灯红酒绿里略显倦怠的节奏为生。
到了四月底,我离开洛阳,前往福建另一位兄弟位于乡间的自建别墅。那段时间,我埋头研究音乐,也继续用 Unity 做地图赚取零花。可生活并不如我期盼的安稳——双相的阴霾再度来袭。
二、自残与崩溃
九月,我回到昆明。那时,我已陷入彻底的疯狂:手臂上布满三百多道浅浅的刀痕,鲜血干涸后只剩零星疤痕。精神崩塌的程度前所未有。我清晰记得那时的每一个夜晚都被恶魔般的想法吞噬,自残成了我唯一的“解药”。
入院后,我被云南省精神病院接纳,正式确诊为双相情感障碍。医生为我申请了特病卡,从此我购买精神类药物只需承担 1% 的自付部分,医保报销高达 90%,连抽血、心电图都可报销约 80%。
三、记忆与疗愈
在住院期间,我接受了两次经络电休克疗法(MECT)。实话实说,那次经历让我的部分记忆模糊——一些痛苦的片段被麻木抹去,可真正想要忘记的人与场景,却依然像胶片般反复映现。或许,这种“选择性遗忘”并不能解决本质问题。
如今,我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长期稳定用药,情绪得以空前平稳。自那以后,我再无自残的冲动,也不再被毁灭性的念头困扰,仿佛蒙上阴霾的心,开始有了看见光线的机会。
四、药物与身体
尽管情绪稳定,药物的副作用却对我产生毁灭性影响。我必须长期服用喹硫平,才能维持情感与思维的平衡。随之而来的是,喹硫平改变了我的内分泌,并让人长时间困倦、饥饿难耐。短短几个月里,“璐哥”从 75 公斤一路飙升到 100 公斤。脂肪堆积让我再也无法享受女装,也无法细致化妆。恍若一夕之间,我从一个自信的佳人,变成胡子懒得修理、轮廓尽显中年男子感的陌生人。
出院不久,我便为自己办理了 HRT(激素替代疗法)的“大证”,既然要与身体和解,就要不留遗憾。
五、音乐与重生
进入年末,我重拾创作:在夜色中制作音乐,时不时收到俱乐部的邀请——去那昏暗的舞池打碟,赚点小钱,也赚点名声。渐渐地,我在喧嚣与节拍中重新找到自己的节奏。
回望这一年,大多是负面情绪与痛苦的交织。但经历过崩塌之后,我只能坦然面对:若我能挺过这一年,明年便要为自己制定新的计划。打算攒一些钱、认真减减体重;停止服用喹硫平虽然意味着要应对失眠,但我早已不愿再受这“破药”的长久折磨,只愿恢复到更轻盈的状态,期待传统安眠药能带来好眠。
六、放下与前行
此刻,我说话再也没有当初那么多华丽辞藻,因为实在说不动了。感情方面,我已然置身“圣人状态”,对任何浪漫都毫无兴趣。或许短暂的孤独,是我疗愈的一部分。
岁末之时,我只愿对所有仍在挣扎的自己与他人说:新的一年,请保重。愿我们都能在混乱中找到新的重心,心想事成。